【摘要】本文记录了笔者阅读金松岑《却金记》的一些感想。

  民国三十四年(1945年)11月,金天翮(鹤望)在《永安月刊》第78期发表《却金记》。全文如下:

  癸未岁阑,徐子恒庐自重庆来,举杯相劳苦。因问余曰,江南已无干净土,如吾子之忍饥蠖屈,以完其节者,尚有其人欤?余曰,庄生有言,游于羿之谷中,中央者,中地也。然而不中者命也。吾惟韬声匿采,靳免于辱耳。节非吾所敢言也。能苦节者,其惟潘子由笙乎!恒庐曰,潘子何如?余曰,彼以名翰林,负箧于扶桑,戴豸獬冠于大理院,退而教授于燕京大学,归而隐于苏,遘丧乱,鬻书自赡,非其道不取,非其人不与言,无执爨之婢,无三尺应门之童,梁孟相勖,以成其高,壁立千仞者也。恒庐去,阅岁九月朔,复踵吾门,袖万圆钞,(储钞)置案上曰,陈子霆锐与我共贻潘子者,问关穿虏营,不久留,子为我道景慕之忱,作异日相见之贽,余以馈由笙,由笙不受曰,吾馈粥差堪自给,且与二子无一面之缘,余曰,彼敬子之高行久矣,所谓神交者也。何拒为,由笙曰,吾不可无故而受他人赀,余孙同翰侍,进曰,徐子方为其太君七十寿,请吾祖为诗,丈人亦以诗赠之,则有名矣,由笙不可,于是相与默然者久之,由笙曰,吾贫不为病,苏城尚有志士贫甚于我者耶?余曰,朱子孔文,留学日本弘文早稻田法政诸学校,籍隶同盟会,任粤赣两省法曹有年,改铨叙部,代理司长,以鲠直忤长官,挂冠隐于苏,迈丧乱,足迹不出户者八年,贫而典衣鬻书籍,食脱粟不得饱。由笙曰,此非吾所几也,可以移赠矣。余归而招孔文之长君学浩,学浩,太炎入室弟子也。告以故,明日学浩来报曰,吾家君拜子之嘉惠,虽然,请勿以潘子之所不受者而强余受,余曰,奈绝炊乎?曰海上有先人之敞庐在,方谋得善价。越数月,天奇寒,学浩方典其羊裘而衣絮,余命弟子钱复往索质券,愿为赎,不可,又命钱复往,将馈以五斗,(粟时储币大贬值而米一石仅二万)学浩谢曰,吾父子当不饥饿死。余于是叹二子之高节,庶几古独行君子之俦矣。此万圆,遂扁余箧,积久,值愈贬,因检架上,得清十一朝东华录,光绪东华录国朝文录,为国学会购之,商之由笙曰可,因志其颠末如此。

  这篇文章应是金松岑在抗战胜利后而作。金松岑是国学大师,时刻以传播国学为己任。他文中列举出在抗战沦陷区表现出“高节”的两个读书人,其中之一即是潘昌煦(由笙)先生(以下简称先生)。而另一读书人则是朱孔文,上海人,字书楼,号六先。

  文中故事发生于1943年末至1944年期间,那时先生为生存已开始鬻字卖文。在翰林老友沈卫的帮助下,先生的书法作品渐渐在上海有了销路。只是因为战争,通货膨胀严重,“吾馈粥差堪自给”而已。

  之前笔者曾听过传言,说抗战胜利后,先生家一度宾客盈门,热闹一时。笔者甚疑之。自今年读到金松岑《却金记》之后,也就明白其中之缘故了。看来在那个年代,至少在江南,国学仍然是有很深影响力的。

  时至如今,国学典籍均已电子化,多媒体化,学习国学的成本几乎为零矣。未来,如果有国学的虚拟现实游戏出现,那进去扮演个国学大师门下之三尺书僮,感受下那时大师的风采吧。


  参考文献
  1、《永安月刊》全十二册,上海书店出版社,2018年9月。
  2、金天羽著《天放楼诗文集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7年11月。